红洛茶_

[卜洋]黄昏

无剧情片段式文学,不虐,只写给平淡的生活里熠熠闪光的他们。



(零)

此刻卜凡和李振洋两个人被困在霾皑北方的冬日傍晚。

劳累和压力让不少人都生了病,他俩也不例外。反正都生着病,互相照看着倒也让队长和弟弟多少安心些。大厂宿舍的方寸之地除了他们只有团状的虚弱夕阳,从窗帘缝间渗染至卜凡的背。

李振洋就着这个场景想起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大高个儿没日没夜地黏着,频繁出没于北服附近的小旅馆,严格遵循着“青春时光大好,何不及时行乐”的原则,一秒钟恨不得掰成两瓣儿过活。彼时李振洋正躺在三十块一小时的钟点床上,细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别别扭扭架在卜凡身上。

狭小的窗子把夕阳余晖借进昏暗的房间。欢愉的时光结束后,肌肉组织和意识里还残留的多巴胺拉扯出情爱的余音。

“小凡,我忘了从哪儿看来一句话,说黄昏是人的逢魔时刻。”

其实李振洋这种时候一般不怎么爱说话,激烈的欢爱过后浑身像水里刚捞出来般的。自然连动一下都犯懒。

然而当时他靠着旁边的人,侧过脸去看卜凡的眉骨和鼻梁。看他用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揉自己的小腿肚,把细密的汗珠抹成一片潋滟的水光。卜凡另一只手夹着的烟燃烧着火星,与远处的山霭和夕阳重色。

————
明明季节,地点和心境都不再一样,他们已经离曾经的李振洋和卜凡凡那么远了。在大厂的日子每个人脑子里都像是有颗越吹越鼓的气球,压力和疲惫把不能见光的情绪全数挤走。李振洋清醒时时常感到充实的窒息。然而此刻,相似的场景和不太清明的意识让发着低烧的李振洋看着他光晕里的爱人,一时产生了恍惚的错觉。

黄昏啊,是人的逢魔时刻。

过了这么久,已经在人前习惯被叫做木子洋的他却还是记得这句莫名的话。

李振洋他饶是再自觉清醒遗世独立,也没能逃过。

那些他这个菏泽大老爷们儿曾一度觉得矫揉造作的辞藻堆砌,在遇到卜凡后的无数时刻,全部作废重来。李振洋脑海里那些关于山川与湖海,云层与夏雨,灯塔与黄昏的抽象文字都有了眉眼和画面。于是他一边假惺惺地唾弃自己,明明已经老大不小却还为了这么半片儿红云彩泛起了陈年酸水儿,一边小心翼翼地暗自窃喜。不管以后漫漫长路上发生什么,他总归还拥有这些只属于李振洋和卜凡的缱绻黄昏。

他真是着了卜凡的道。

“凡子...”

“诶哥哥,我在呢。晚上别练舞了先。睡之前把药吃了,我现在就给你烧水去”

“小凡,你过来,现在宿舍没人。哥哥我觉着浑身发冷”


———-
卜凡其实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佛性。自栽在他大学长手里,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开不了脱。

七情六欲皆被李振洋塞得满满当当,之前在镜头和人前堵滞了太久,导致此刻在两人独处的短暂时间里止不住地外溢。卜凡胸中波涛汹涌的情绪汇流成河,翻腾着流向被冠以姓名的汪洋,再不能见一眼天日。

于是卜凡再渡不了普罗大众,更渡不了他自己。

早些时候,两人还在北服度过着不咸不淡的学生时代。暧昧期像春夏交接时的漫长雨季,让李振洋心里没着没落儿地痒,却又甘之若饴地受着。他那时总半开玩笑地和自己的损友说他这个学弟发育期光顾着窜个儿,脑袋却仍像块榆木,没半点儿情爱心思。

类似的抱怨说多了,偶尔被掐头去尾地传到卜凡耳朵里,一米九二的青年立刻委屈得眉毛拧巴成一团:“我这个学长太一般,整天净跟人瞎说,不记我点儿好。”

等身边人调笑了一顿后换了几轮话题,他又忍不住兀自想着,即使他真是块木头,也要在寒冷漫长的冬季里燃烧成熊熊的炉火。他该执拗得陪伴李振洋整个傍晚,因为他洋哥长期手脚冰凉而不自知,只有恒稳的暖意能换他一夜好眠。

卜凡没想到当时自己的白日荒梦竟成了真,半年后天气转凉,他真的成了他哥的随身私有制暖炉。

这也算是他二十岁人生中少数实现的愿望之一
吧,想来有点好笑。卜凡费了点力气爬上那条窄床,可上面有李振洋,眼下就成了无际汪洋中唯一一支漂浮着的木筏。他只有紧紧抱着眼前的人,把他冰凉的脚心贴着自己滚烫的皮肤,才不至于跌落进黑暗无底的深海。

评论(2)

热度(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