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福]骨
HE/一发完
北京又下雨了，我上头了。写得不好，祝大家七夕快乐。
【一】
胡天渝的后脊有一块格外凸出的骨头。
他自己不怎么在意，这还是杨和苏最近偶然发现的。胡天渝生在边漠，却长了副白净瘦削的皮囊，声线浸了三伏天儿的泉水，清冽解渴。
一开始杨和苏摸不透自己这位兄弟的性格和他松垮的花衬衫，所以只是规矩地相处着，时常勾肩搭背，偶尔会开些男人间专有的、浅尝辄止的玩笑。
有一说一，他在加州时也鲜少遇到胡天渝这种把艳色衬衫穿得独树一帜的人。他极少关注别人的衣着，但同样是繁复的花纹和浮夸的墨镜，胡天渝身穿着的是戈壁与荒滩，那里风恣意生长，把脊骨凸起的那块皮肤削薄，也把他的韵脚塑得懒散而深刻。
他们第一次聊起作歌，杨和苏彼时过半数的疲惫和迷茫就烟消云散。他至今记得那晚自己心明眼亮，像泡在春天里游泳。
【二】
后来接触多了，活死人厂牌限定款的虚假友情被逐渐显露本性的成员们揉成一团，扔进工作室一周没倒的垃圾桶。
哄抢而光的涮肉，潮热南城的暑汽，彼此的滥俗故事也都兜底了。杨和苏在吹掉第五瓶冰啤后开始眼神发直，盯着小精灵的后脑勺儿傻笑：
“哥，我感觉网上说咱俩是双胞胎还是有点儿道理哈。”
还好法老此时已经断片儿了。
面对八贼的无情嘲讽，旁边的胡天渝也没憋住笑。本来杨和苏面向偏冷，从日光明媚的西海岸回到国内，装了满满一行李箱的山本耀司和张狂的歌词。结果偏偏是个横冲直撞，热忱直爽的主儿。一逗就笑，音乐里又一股势要冲破云霄的傲气。
胡天渝感性地欣赏着他，在潮气发酵的黑暗夜里梦到他，却又理性地觉得他们本不是一路人。
杨和苏自律而上进，可能会留在上海或回成都，凭着光鲜的履历，在一份体面工作和狂热健身的间隙里炸翻所有人的耳朵。他们的轨道因为共同热爱的事物相交，可生活是多面性的，琐碎而磨人心智。
胡天渝才二十三岁就深谙此道，直到说唱的利刃把他本应平庸的生活砍出裂痕。于是激荡的荷尔蒙，livehouse震耳的低频贝斯，嘶哑的喉咙和数不清的面孔争先恐后的涌入他。他惶恐地珍惜一切，杨和苏也在其中，开始并不打眼，可前后脚的入厂时间和共同参加比赛时的紧绷日夜好像让理智产生的距离被碾碎了。
轨道折叠，心绪膨胀。
“老福，你太瘦了，脖子都能硌着我胳膊！”
胡天渝被耳边沁满酒气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压来体重。
太热了。
兜兜转转了一圈儿，杨和苏还是最爱跟他腻歪在一起。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人戳穿，便像吹满的气球浮在半空。大家心知肚明，也能开些半真半假、不痛不痒的玩笑。可以往的皮肤接触都没像此刻这样带来凶猛野蛮的欲望。毛细血管急速扩张，眼角的痣又实在烫得要命。
“跟你说了别喝这么急，五瓶就倒，我真的佛了。”
“苏哥喝大了，我先把他弄回去啊，你们喝着。”胡天渝叫好了车，冲着七到八歪的几个人敷衍了一句后便费力扛起黏在他身上的人。
【三】
他们本可以顺水推舟，在出租屋窄小的床上稀里糊涂地做一次爱。胡天渝甚至愿意不管不顾地亲过去，做那个率先投降的可耻罪人。可杨和苏实在醉得厉害，等胡天渝折腾到后半夜，终于把人安置好，已经累到脚步虚浮，躺在一旁倒头就睡。
日上三竿，杨和苏发着懵转醒，迎接着他的是被窗帘布遮挡的整块昏暗与唯一一束窄光，戏剧性地落在胡天渝那块裸露的皮肤上。
他下意识把手掌覆了上去，又立刻像挨到滚烫的锅子般抽手。
过了半晌，杨和苏叹了一口气。他看到自己曾经预想的，虚假而顺遂的光阴。他本不用这样患得患失。
可就在刚才，一个宿醉的、平凡的晌午，他好像同时得到和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一骨碌爬起来，到洗手池前拆了新牙刷。如果胡天渝现在醒来，一定会被杨和苏此刻刷牙的虔诚所震撼。他莫名其妙地发了狠，满嘴泡沫又添了不合时宜的荒谬傻气。可是胡天渝并没醒，他还在凉被里蜷成一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丝毫不觉。
直到喉咙发酸才停下来，杨和苏仔细擦干净嘴角，关了浴室门往回走。他在卧室门前站定了两秒，床头是胡天渝正在充电的手机、散落的长裤和满桌的草稿纸。没有犹豫过久，他走到床前俯身，将唇齿贴上那块令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骨。
这里是他的梦魇与解药，是无声诉求与长久等待的答案。毫无征兆地，闷热窒息的午后浇出一场冒着白汽的倾盆暴雨，在干旱沙漠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解了渴。
或许是牙膏的薄荷太清凉，天生敏感的人很快醒来，翻过身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堵住了嘴。胡天渝好像溺了水，头晕目眩，四肢发软，仿佛过了一世纪才从梦中惊醒。
“杨和苏！你他妈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狐狸，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我真的憋了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咱俩非得疯一个不可。”
“我都想好了。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在一起。会很难的，但我们在一起。”
“诶你别，你干嘛啊，外面雨下得太大了。胡天渝，你别走。”
“要走也是我走。”
“……”
“杨和苏，你给我回来。你他妈怎么想的，我真服了你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跟我趟这趟浑水。”
“……我饿了。我记得你蛋炒饭做得好吃。”
【四】
后来杨和苏养成了捏胡天渝后颈那块骨头的习惯。
养生达人还把骨头的突出全部怪罪在胡天渝浪费太多时间在刷微博、点赞美女上，导致他年纪轻轻就脊椎骨突出。于是打着为他健康着想的幌子正大光明地取关了关注列表里所有不合眼缘的，只留下了厂牌公认的明日花姐姐。
“这都是报应。”法老在福克斯的评论下留言一条。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解散拉黑。懂？”胡天渝抱着手机懒洋洋地打着字，一手还端着杨和苏刚送过来的冰镇苏打汽水。
还好，还好。胡天渝心想，他们到底没煞了这一个夏天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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